“这很显然是闺中之物,且不知道是哪家闺女或是小姐的。”
太初润德如实道。
“太初老庄主好眼力,它的确是闺中之物。”
玄冥用力鼓掌,“那烦请太初老庄主再猜猜,它会是哪家闺女或小姐的闺中之物呢?”
太初润德摇头,说,“恕下官愚钝,猜不到。”
玄冥问,“是猜不到,还是不敢猜?”
太初润德淡然道,“是下官真得猜不到。”
玄冥略微颔首,“也对,天下女子千千万,太初老庄主又哪里能如此轻易猜到呢?要不这样,本座找个人帮您猜猜?”
“找谁?”太初润德问。
“都说父子连心,太初老庄主却只有一个宝贝闺女……”
太初润德即刻道,“下官突然想到一个人。”
“你说。”
玄冥展颜道。
“这个耳坠一定是幽冥谷玄阴世家二小姐玄夜的首饰,不知道下官猜得对不对?”
太初润德时刻关注着玄冥的神情。
玄冥点头,又开始用力鼓掌。
“都说太初老庄主智慧过人,今日一见,果真宝刀未老。”
“国师大人过谦了。”
太初润德的内心终于不再平静,开始掀起层层涟漪。
继而,玄冥指着余下的所有首饰,一件件问。
“那太初老庄主再猜猜,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,又是谁的首饰?”
太初润德只能再答,“都是玄夜小姐的。”
玄冥疯狂地鼓掌。
指着最后一盆墨兰,玄冥再问,“太初老庄主认识这盆花吗?”
太初润德,“下官刚好认得,是墨兰。”
“对,就是墨兰。”
玄冥点头,“墨兰之于太初老庄主,可曾有过特殊的意义?”
“没有。”太初润德摇头。
“于本座,它却是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。”
“下官愿闻其详。”
窗外这时下起了鹅毛大雪。
玄冥起身,负手而立,看着窗外的白雪道,“今年本座的生辰无一人参加祝贺,极是冷清,但也是本座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辰,太初老庄主知道为何?”
太初润德略微忖度,今年国师玄冥的生辰之日,刚好,太初九挟持了玄夜,与玄冥国师分庭抗争。
因为太初鱼。
再看墨兰一眼,太初润德斟酌道,“因为在国师大人的生辰之日,您的宝贝闺女玄夜,给您送上了这盆您最喜欢的,墨兰。”
“全对!”
玄冥面对飞雪鼓掌。
“太湖老庄主竟然全都答对了,一个都没错!着实难得,着实难得得很啦!”
直到此刻,太初润德终于知道玄冥今夜要聊什么了。
他要聊玄夜,聊太初九,以及,太初鱼。
当然,还有更多,比如太初九之于太子龙渊。
太初九之于魔君遗子。
太初九之于六壬山庄。
太初九之于,将来。
“喝茶,喝茶。”
玄冥鼓完掌,终于回到位置上坐下,之后替太初润德斟茶。
“那么接下来,太初老庄主有什么话想对本座讲吗?”
他问。
之后目光切切看向太初润德,静候其音。
“太初九,他不是太子龙渊,更与魔族无关。”
太初润德一字一顿道。
“这不是本座想听的话。”
玄冥使劲摇头。
“那国师大人想听什么话?”
玄冥皱眉。
“或许,您的宝贝闺女会知道本座想听什么话。本座认为,她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比您更加聪明。”
“对于既定事实,下官认为,无论谁来回答,答案肯定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是吗?”
玄冥平静对视太初润德的眼睛,仿佛要看他说的是真是假。
太初润德也平静回视,眼神中毫无波澜。
“如此,那本座就只有当面一问来求证了。来人,把人给本座带上来。”
玄冥大手一挥,继而,几名武者捆绑着四个人走了过来。
两男两女打扮,头上都套了黑布套,无法看清面容。
但这四人的打扮,太初润德却是认得。
不久之前,是他让他们四人出城北上的,他怎么可能不认得?
“摘下头套。”
玄冥说。
头套摘下。
太初润德面色宁静。
玄冥却一愕。
面前四人的确是六壬山庄的弟子,也是两男两女,但其中并没见到太初鱼。
当然,砚青,太初一,太初三也不在其中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,太初鱼何在?!”
玄冥当即拍案而起,怒问那几名武者。
“回禀国师大人,这四人就是属下之前按照您的吩咐,在玄武门抓回来的六壬山庄的叛逆之徒。”
其中一名武者战战兢兢回答。
玄冥的语气及态度,可一点不像是他们抓对了人了的感觉。
“本座是让你们去抓太初鱼,太初鱼!她人呢?”
玄冥直接气炸了。
“属下,属下,就只见到这四个人。”
武者已经吓得魂不附体。
玄冥此刻看向太初润德。
太初润德依然一脸平静,仿佛诸事与他无关。
“太初老庄主如此处事不惊,原来是早有防备。”玄冥说。
太初润德淡然道,“下官不知道国师大人在说什么。这几名弟子的确是我六壬山庄的人没错,不过他们不是叛逆之徒,而是受我的命令,出城去置办些药材和物件,仅此而已。”
“好一个置办药材和物件。”
太初润德之心,玄冥当然心知肚明,“你以为如此,本座就拿你没办法了?”
太初润德平静道,“下官实在不知国师大人要做什么,想做什么。”
“我会把你的宝贝闺女太初鱼抓回来,然后当面问她几个问题。”
玄冥突然神情一凝,“而这几个问题的答案,很重要。不但本座想知道,圣家族想知道,甚至,全天下的人都想知道。”
太初润德,“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想知道,我家鱼儿也未必就知道。”
“是吗?”
玄冥双目对峙太初润德的双眼,“那我们就走着瞧。来人!”
武者即刻闪身而出,严阵以待。
“去,即刻快马加鞭,封锁整个天玺城,关闭四九城所有城门,凡六壬山庄子弟,只要出入城门,全都给本座带回来问话。”
“是!”
武者们顷刻消失在大殿门前。
“还得劳烦星公……”
玄冥最后看向静候一边的星落海。
星落海当然知道太初鱼她们逃了。
具体逃往何处?
六壬山庄?
他立刻躬身道,“下官这就亲自带兵杀向六壬山掌老巢,找不到太初鱼,下官就提头来见。”
玄冥晒然,“杀向六壬山庄老巢?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把脑袋给本座留下!”
星落海立刻跪地道,“还请国师大人指教。”
玄冥负手而立,“如果本座现在是太初老庄主,我就会认为,六壬山庄最后的希望,只能在北方,在神梦陵。”
太初润德心神一荡。
星落海骇然,“下官这就带兵向神梦陵的方向追杀太初鱼!”
玄冥摇头,“不是追杀太初鱼,而是追捕大熵叛徒,拿回来兴师问罪。”
“下官明白,下官这就去办!”
“其实,你也不用一路追过去。”
星落海愕然,“那下官该当如何?”
“帝王谷是去往神梦陵的必经天堑之地,无法绕行。本座这就命你日夜兼程,用最快的速度急速行军,赶到帝王谷埋伏,等太初鱼自投罗网。”
“是!”
星落海转身便走,生怕有一丝怠慢。
回过头来,玄冥问正襟危坐的太初润德。
“太初老庄主,你觉得本座的判断对还是不对?”
太初润德说,“我家鱼儿不是叛徒,她也没去神梦陵。”
玄冥淡笑,说,“是与不是,事实早晚会说话。”
太初润德不语。
玄冥自顾继续,“长夜漫漫,本座不妨再多与你说几句,其实本座早知道你会逃,只是你比本座想象的要聪明许多。”
“但是,可惜,聪明并不能解决问题。四九城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城门,本座要是全封了,你认为他们还能逃得出去吗?”
太初润德依然沉默与对。
但接下来,玄冥的一句话却让太初润德如坠冰窟。
“其实,在不久前,本座已经派出四批人马,分别向天玺城四座城门追去,你猜,他们去的方向都是哪里?”
四批人马?
四座城门?
太初润德当即惊骇莫名,神情却依旧保持淡然。
玄冥料事如神,决心竟如此之大?
神武门与朱雀门实在太远,肯定不在太初润德的考虑范围。
太初鱼只可能从玄武门或青龙门出城。
而且,在半个时辰之前,太初润德也的确是让太初鱼从青龙门出发了。
之前,太初润德同时给了太初鱼两封信。
是的,就是在给神梦陵那封信的下面,还有另外一封信。
那封信当然是给太初鱼看的。
信封上写着,“打开,现在就开。”
太初鱼于是打开来看。
是太初润德的字迹,笔墨还是新鲜的痕迹。
“六壬山庄已到生死关头,你即刻随砚青等人从青龙门出城,前往神梦陵求救!即刻就走!”
“切记!你们成功,我便活,太初九便活,六壬山庄便活。你们失败,则万事皆空!!!”
玄冥抓回的四人,只不过是太初润德为迷惑视线而提前布下的迷魂阵。
可他哪里又能想到,玄冥更加棋高一着,为以防万一,竟做得如此滴水不漏!
“他们去的,是同一个方向,神梦陵。”
玄冥的背影挺拔,萧杀,仿佛神圣而不可侵犯。
“而且,本座还特别叮嘱,别光顾着官道,小道也得仔细查看一二。”
这个意思就十分明显了。
玄冥早意料到太初鱼一定会去神梦陵。
而且,还一定会避开人多眼杂的官道。
但是,他唯一无法确定的,就是太初鱼从哪个城门出城。
但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。
不确定,那就封锁所有城门。
封锁所有城门还不行,那就从所有城门都派出追兵一路围追堵截,直到找到太初鱼为止。
甚至,为了万无一失,他还让星落海急行军,先到帝王谷埋伏。
这就是天罗地网啊,即便太初鱼心生九窍,恐怕也插翅难飞了。
太初润德的心开始下沉。
太初鱼她们再快,也绝不可能快得过星落海的急行军。
太初鱼她们再厉害,也绝不可能赢得了星落海的武道修为。
所以,即便她们现在已经侥幸出城,等待她们的,也必将是云罗天网,杀机四伏。
“鱼儿,剩下的,爹爹也无能为力,只求上天垂怜,能留六壬山庄一线生机。”
太初润德在心里默默祈祷。
“你现在在祈祷上天垂怜对不对?”
玄冥一眼洞穿太初润德的心思。
“可惜,这就是你与本座唯一的不同。”
“本座只信自己,所以凡事事必躬亲,力求完美。”
“而你,信命,所以诸事被动,无力。”
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,铺天盖地,苍茫一片。
六壬别苑。
大门外突然停下一匹马。
金聪从马上翻身而下,之后急向院内行去。
他没有敲门,因为门根本就没有关。
院内更是寂静一片,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。
“有人吗?五行斋金聪求见太初老庄主!”
然而,回答他的,是寂寂的风雪之声。
没有人。
一个人都没有。
金聪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。
脚下是新鲜的马蹄印记,杂乱纷呈。
刚才六壬别苑肯定来了不少人。
这些人都骑着马。
然后,他们走了。
之后,六壬别苑就空了。
金聪反身出门,上马就走。
深夜。
金石书房。
金石夫妇都还没睡觉。
他们在等金聪的消息。
金聪去六壬别苑探查情况,刚走还没多大一会儿。
他们必须等金聪回来,否则是绝对不会有心思睡觉的。
要多久?
他们也没概念。
反正金聪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算数吧。
然而,突然,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。
之后便是木棉喜出望外的声音,“三少爷,你这么快就回来啦?”
今日宴席之后,木棉对金聪感恩戴德,伺候的更加殷勤周到,无微不至。
金聪外出,吉凶未卜,她就呆在院子里跺着脚,搓着手等他回来,连火都愿不进屋烤了。
“六壬别苑出事了。”
是金聪的声音。
下一刻,金聪拉着木棉同时出现在书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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